辽南大石桥市的石佛乡淮子沟村,一家民营造纸厂由于爆出了一条重大新闻,这几天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记者走进一户姜姓人家,刚刚失去儿子的姜老汉哭嚎说:“早知道这个厂有毒气,我们怎么能把儿子往虎口里送啊……”毒气10分钟夺5命.
姜家距造纸厂仅仅400多米,家里的独生子姜明还有两天就满18岁了。可是他走进那个黑洞打浆池后,再也没能出来。
8月17日上午9时,大石桥北方造纸厂又开工了,到了10时40分左右,打浆池里的泵好像又堵了,于是工人们又像往常一样,派人到底下去抠。
打浆池是一个3米深、直径4米的圆柱形地下池,里面有一盏灯,电压36伏,出口处能容一个人进去。
死者家属悲恸欲绝
姜明(左)生前照片
姜明放好梯子,他的叔叔姜雨超顺着梯子就往里面下,快要下到底时,姜雨超一头就栽进了池里,没了动静。在上面的姜明一看叔叔倒下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急忙顺着梯子下去了,可是他刚刚抱起叔叔也突然倒下了。
在上面还有工人,一看事情不好,急忙喊来了其他人。一位叫赵先利的师傅救人心切,他不顾自己安危,一步步下去了,然而,赵先利下去后也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人们这才明白了,打浆池出了大事故。他们立即切断了电源。但这时已经没人敢下去了。
“谁下去帮我救人啊?”老板娘刘凤敏边哭边喊,她已经蒙了。技术厂长王连成走上前,他打着手电筒,走下深深的打浆池。王厂长仍然没有上来,等在上面的老板娘绝望了,她非要自己下去。这时,56岁的厨师崔柏林说:“你下去能拽动谁呀?”说完,厨师似乎明白自己也可能有去无还,但他还是凭一身勇气带着几分悲壮去营救下面的工友。他是第5个在打浆池里的遇难者。
人们知道这种营救是徒劳的。他们开始拨打110、120、119,各种电话打了足有上百个,12时左右,119消防车从大石桥赶来了,队员戴着防毒面具下到池里,把遇难者抬了出来。
造纸厂手续不全、用料不明
记者昨日早晨走进这个工厂时,厂里一片寂静,乡政府临时找来一个姓张的老头看大门,怕有人把厂里的东西拉跑了。张老头领记者在厂里仔细“参观”一遍,记者感到这里根本不像个企业,门口没有牌匾,外人无法知道它叫什么名字;院子里堆放着一垛垛用来造纸的稻草,用化工原料泡后,散发出呛人的霉味和碱味儿;在出事现场,电线散落一地,“吃人”的洞口还发出嗤鼻的气味儿。
据厂里的工人说,打浆池过去是五六天清洗一次,工人也经常下去抠被堵塞的泵,这次停产7天了,8月17日才刚刚恢复生产。工人还反映说,8月12日那天,大伙就发现工厂院子里的气味不对,当天一个女工被熏倒了,回家打了点滴才好。工人们怀疑厂里的原料有问题。
这个厂的电工说,工厂是去年10月份开工的,因为原料稻草供应不足,生产一直断断续续。这个厂一共有15名工人,没有进行专业培训,熟悉几天后他们就上岗了。造纸厂的老板叫高荣章,是营口人,听说在营口也开了一家造纸厂。他在淮子沟村的工厂主要生产瓦楞纸,已投入100多万元,月产量在10吨。据了解,高的企业是与同在这个院子里的另一家生产卫生纸的工厂共同使用一个营业执照,高不是法人代表,同时他也没有办理环保手续。
造纸厂曾经遭查处
高的造纸厂在厂房后面设置了一条管道,直接通向了与厂房仅几米之隔的利民河和青天河。这两条河直接流向辽河。这种管平时埋在水下,加上有芦苇掩护,人们很难发现。
据村民介绍,自从高在这里建起造纸厂后,两条河水便遭到污染,老百姓发现河水开始变红,稻田地里的鱼和蟹开始不断死亡。群众饮用的自来水就离这个厂40米左右,村民把这个造纸厂叫作“害民厂”。
今年5月,当地电视台报道了这个造纸厂污染环境严重影响村民正常生活的事实,当地环保部门也对其进行了查处,责令其整改。记者在该厂看到,他们已经上马了一套国家科委推荐的治污设备“高效气浮”,花了3万多元,但是工人们说,高某为了省钱,这套设备基本没有派上用场。工厂被查封中毒原因不明前日夜里11时多,厂主高某匆匆忙忙来到厂里,他原本正在外地出差,听说工厂出事了,才从河南赶了回来。昨天上午,他来到有关部门开始接受调查。
记者来到大石桥市石佛乡政府,正赶上营口市政府的“北方造纸厂事故调查组”在现场办公。一位姓赵的领导对记者说:“死者的尸体当天已经运到尸检中心进行检验,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市政府专门责令疾病控制中心对该厂的打浆池进行取样化验,目前也没有结论,死者中毒原因不清。但是可以肯定,这是近年来没有发生过的重大安全生产事故。”
营口市政府和大石桥市政府对此事十分重视,在出事的当天晚上6时,大石桥市市长和3位副市长就赶到了现场,并立即召集全市乡镇一把手和主管安全生产的部分领导到现场参加办公会。会上,该企业被勒令停产,公安机关对办公室等贴上了封条。
昨天晚上,记者截稿前获悉,石佛乡政府领导已经开始与家属协商遇难者的赔偿问题,但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死者姜明的父亲对记者说:“这个厂已经4个月没有开工资了,老板根本不管工人死活,请记者帮全村人说一句话,把这个害人的工厂彻底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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