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杯浓浓的米酒被一双双粗糙的大手传递到我们手中,一张张诚挚的面孔在我们周围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一支支奔放的祝酒歌一次次给我们带来巨大的震撼。
在中国西南最边远的大山里,在阿佤山的最深处,在一个叫做代格拉村六组,紧邻中缅国境线的鲜为人知的小村庄,我们被佤族农民的质朴深深地打动。这是这个村寨的人们第一次集体接受记者采访,也许他们并不清楚记者的采访对他们有什么意义,但他们知道所谈起的话题,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甜蜜。
“如果不打工(种树),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还得起贷款”,这是代格拉村六组村会计岩锁旺说的话。
“种树造林有什么错?受到外界这样的‘围剿’,我们想不通!”这是在思茅采访过程中,我们从基层干部口中听到最多的话。]
思茅调查,10余天行走林区。我们始终被一种交织的矛盾所困惑。
“云南森林告危、最后一条未开发生态河流遭到破坏……”,当同为媒体中人的我们第一次读到这样的信息时,我们也在为云南、为我们自己的家乡,感到心酸、悲哀。但是,当我们深入思茅林区,一次次走进那些贫瘠的村庄,亲眼目睹、亲耳聆听到林纸产业给当地带来的幸福时,心里升起的却是一种别样的情绪。
在关于发展林纸产业、水电开发等问题上,云南的山山水水从未受到过媒体这样的高度关注。
“保护云南生物多样性、保护生态”,人们对云南生态的关注无可厚非,但是,让我们看看,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是怎样的“生态”。
常年的刀耕火种轮耕轮歇,在阿佤山留下一片片贫瘠的土地,政府在这种当地叫做“羊皮毯”的土地上种树,在弃之不用、让紫茎泽兰和蕨类疯长的轮歇地上营造速生丰产林,却被称为破坏生态,“不同程度地存在毁林。”
阿佤山通过林纸产业的进入实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大规模集体打工,并且今后将有持续的收益,却被认为是“损害农民利益,在短期利益后面,有返贫的危机”。
山不能动,水不能动。
对云南发展林纸横加指责的人们,也许没有看到过那些真正处在大山深处刀耕火种留下的荒凉,没有进过阿佤山寨里简陋的杈杈房,没有在人畜混住、四面透风的木板楼中与老百姓促膝交谈。
如果他们到过,就会了解,在玉米都种不出的“羊皮毯”地里种树是不是破坏生态;才能明白,在“人均每天摄入肉食6钱、蔬菜8钱”的地方,老百姓的增收意味着什么;才能感受到,那些山寨中灿烂质朴的笑容是多么美丽,令人感动和心醉。
云南在思茅和文山发展林纸产业,涉及地域广、人口多,如此大规模的工程,不可避免地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同时,作为一个新兴产业,云南发展林纸产业也与我国现行的林业政策存在着一些矛盾和冲突的地方。但是这些问题和矛盾,是云南发展林纸产业在探索和摸索中、在中国林业从单一的生态建设向生态建设产业化,产业建设生态化转轨中出现的问题,是有途径可以解决,并能解决好的问题。
令我们遗憾的是,面对问题,有些媒体不是去公正客观地分析,为云南林纸产业的发展出谋划策,不是去实事求是地梳理林业建设从单一林业目标向多项林业目标转轨,带来的思想观念和政策体系的矛盾,而是“以点带面”、以偏概全,对林纸产业来了个全盘否定。
云南是闻名的动物王国、植物王国,云南的生态被寄托着太多的希望、太多的遐想、太多的想当然,关于云南生态的报道特别是批评报道,也就理所当然能吸引更多人的眼球。
对云南生态的关注本身没有错,但是在关注青山绿水的同时,我们能不能也关注一下云南的贫困,也关注一下那些大山中人们要求发展的急切心情和权利。
云南的贫困不是供某些人观赏的“原生态”。
越是贫困的地区越需要有良知的舆论环境。
贫困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对贫困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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