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合肥、南京等多座城市相继遭遇雾霾天气后,15日,武汉再次遭遇10年一遇的烟雾侵袭,一时间市民惊呼“黄泥天”来了。
据环保部12日卫星遥感监测焚烧秸秆情况的信息通报,当日,江苏南京、徐州、淮安、宿迁、连云港等市发现焚烧秸秆火点近百处。
对此,各地环保部门纷纷将矛头直指周边省份或地区进行的大面积秸秆焚烧,称今年麦收时节恰好与少风多雾的气象条件偶合,才造成了如此大面积的空气污染。近日,经济导报记者在乘坐从徐州开往滕州的高铁时,便亲眼目睹了火车穿梭于烟雾间的“壮观”景象。
随着各地麦收逐渐进入尾声,秸秆处理这个老话题再次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虽然近年来各地纷纷明令禁止焚烧秸秆,甚至对此出台严厉的惩罚措施,但效果并不理想。有专家认为,全国年产7亿吨的秸秆只是放错位置的资源,若能找到合理的出路,或许能从根本上杜绝焚烧现象。
秸秆还田遇“水土不服”
14日,滕州市级索镇前牛集村,刚刚抢收完小麦的村民又开始忙着在田间播种玉米。
“秸秆还田是对秸秆最直接也是最实用的利用方式,不仅可以避免村民焚烧秸秆,还可以增加土壤的有机质和养分,有助于下一茬玉米的生长。”级索镇农机站站长丁德来告诉导报记者。
“今年我镇小麦秸秆的还田率达到90%以上,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焚烧秸秆的现象。”他抓起一把夹杂着粉碎秸秆的土壤告诉导报记者,其实秸秆还田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在谷物收获后,利用秸秆粉碎机直接将秸秆就地粉碎并抛撒在地表。尤其是在小麦、玉米轮作种植区,麦秸粉碎抛撒后可以不耕翻,直接进行下茬作物免耕机播。这样一来,覆盖地表的碎麦秸秆不仅能对玉米生长发挥调温保墒的作用,还可以提高秸秆成肥的速度。
“秸秆还田比人工还田省去了传统的割、捆、沤等工序,减轻了劳动强度,提高了施肥功效,同时避免了焚烧现象出现,是一举两得的做法。”丁德来表示。
然而,级索镇秸秆还田的成功经验缘何在其它地区遭遇“水土不服”?15日,导报记者在济南市历城区遥墙镇南河套村调查时发现,虽然这里没有大规模焚烧秸秆的现象发生,但有很多村民将长长的秸秆从麦田里拖出,铺放在田边并不宽敞的马路上。
“我们也没办法,秸秆留在地里耽误种玉米,又不能把它烧掉,只能堆在路边等着别人来收。”年事已高的村民吴明浩向导报记者抱怨道,以往做饭生火还能消耗一部分秸秆,而随着农村液化气的普及,秸秆便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谈及秸秆还田技术,他直言,不是他们不希望还田,而是由于他们村耕地规模小且分布零散,不像其他村镇能够在相关部门的引导下组织起大规模收割,不仅导致机收价格高,而且没有任何强制秸秆还田的措施。
他给导报记者算了这样一笔账:他们家一共有4亩麦地,今年的亩产量只有六七百斤,以市场价每斤9毛8分钱计算,只收入不到2800元钱。而今年化肥价格从去年的每袋160元上涨到200元,雇机收割作业的价格高达120元每亩。即使国家有每亩百元的补贴政策,但除去各项开支能够保本就已不错。因此若不将大量秸秆堆放路边,就要花费不菲的费用雇人雇机来处理。
造纸回收难成规模
望着铺满路面的秸秆,吴明浩告诉导报记者,每天下午都会有人开卡车过来收集秸秆,听说是运往济阳县的一家造纸厂。由于秸秆的收购价格按吨计算,仅靠他们一家的秸秆量远远达不到规模,所以村民不会因此拿到任何收入,只能当做是清理一下卫生。
导报记者恰巧遇到一辆正在装运秸秆的卡车。车主梁仕保告诉导报记者,他不是造纸厂的员工,是住在造纸厂附近的村民。每到麦收时节便会收集附近各个村子的秸秆,然后再卖给造纸厂。
“别看造纸厂对秸秆的需求很大,运一吨可以收入300多元钱,但由于秸秆本身较轻,油价较贵,每天需要开车往返好几趟。除去人力和油费等成本,每天最多能挣150块钱,所以说这个钱并不好赚。”梁仕保说道。
小麦秸秆难做青贮饲料
导报记者还注意到,近年来,回收秸秆制作青贮饲料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利用方式。为了解秸秆回收利用情况,导报记者来到遥墙镇农牧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我们牧场的饲料以本地的玉米秸秆和进口的苜蓿为主,一般不会收购小麦秸秆。”负责牧场饲料采购的郑福利告诉导报记者,其牧场主要负责给旺旺集团供奶,对于奶质要求较高。而小麦秸秆由于营养成分不高、不易消化、口感差等缺点,不被作为采购对象。
随后,导报记者来到存放饲料的车间,只见4个大型坑槽里存有大量玉米秸秆。郑福利表示,“玉米秸秆可以占到牧场全部饲料的一半左右,我们每年9月份在当地一次性采购1.6万吨,也就是填满这4个坑槽,价格只有120元每吨。”
山东省畜牧局畜牧专家胡智胜对此表示,所谓“青贮”就是针对新鲜、青绿植物的一种保存方法。小麦秸秆收获时,大多已经干黄,水分含量很少,因而不再适合做青贮饲料。
沼气发电疑陷经营困局
采访中吴明浩还对导报记者透露,多年前遥墙镇曾经为了将秸秆变废为宝,在南郭而村等地建设过3座沼气发电站,还号召附近村民回收秸秆送去发电,“头几年村里人都往沼气站送麦秸。或许是因为管理不善,沼气站早就全部荒废了。”
导报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2002年确有媒体报道过遥墙镇利用沼气发电将秸秆变废为宝的事件,报道称,“遥墙镇南郭而村的1100户村民已经告别了瓶装煤气的历史,由区、镇、村共同投资80万元的全区第一个秸秆沼气池1999年建成投产,日产沼气1500立方,每立方沼气售给村民0.14元,三口之家的村民每月只需15元就可做饭烧水。”
秸秆属于有机物,是制取沼气的良好材料;沼气发电亦是近年来各地政府大力提倡的生态农业模式,为何会荒废多年不被利用?
经过一番周折,导报记者找到了南郭而村沼气发电站的旧址。透过紧锁的大门,一座锈迹斑斑、标有“500立方储气罐”的大型铁桶罐格外吸引眼球。附近村民告诉导报记者,这里荒废了近10年,早就被改成了一家塑料制品厂的生产车间,只是还保留着当年的沼气罐而已。
南郭而村党支部书记张德祥向导报记者透露,早在他上任之前,这座沼气站就已年久失修,如今重新利用起来的难度极大。至于停用的原因,有可能跟发电站运营成本较高、经营不善有关。
值得注意的是,与垃圾处理不同,秸秆处理并不能得到政府提供的补贴,相反,很多发电站还要掏钱向农户购买秸秆。据了解,目前每吨秸秆的平均价格可达200元左右,一吨能发800多千瓦时电。若以国家补贴后的上网电价0.75元每千瓦时计算,似乎利润空间很大,但加上运输成本以及秸秆消耗等因素,效益便会大打折扣。
因此,虽然沼气发电在技术上完全过关,但仍需面对秸秆规模分散、运输半径推高成本的现状。山东财经大学教授、导报特约评论员李德荃表示,这就需要国家在政策上作出一定倾斜,给秸秆回收者、沼气发电的运营者以适当补贴,同时积极发展中小规模的秸秆运输、利用装备。
“若没有政府补贴,让农民自掏腰包推广秸秆还田,就意味着农民收入的减少和挫伤他们的积极性。”丁德来表示,虽然秸秆还田的原理简单,但过程较为复杂,加上需要购置秸秆粉碎机,必然会推高农民的生产成本。因此,若要在省级行政区域大规模推广秸秆还田技术,尤其在耕地分散、不适宜大规模还田作业的地区推广,地方政府应抓紧制定并完善鼓励秸秆还田的相关配套政策,在还田器具、每亩还田补贴等方面给予更大的支持。除此之外,还应给予处理秸秆的农民相应补贴,因为秸秆的收集、运输、贮藏等环节都离不开农民的直接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