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我国报业发展环境迅速变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经济增长放慢对媒体发展产生影响;二是媒体格局变化对传统媒体产生较大冲击。面对发展的新环境、新情况,报业的危机感大大增强,并积极思考应对之策。
环境的两个方面,虽然同时作用于报业,但产生影响的大小不同。笔者认为,报业广告下滑,新媒体是主要原因。为什么这样说?目前,我国的经济增长虽然减速,但毕竟还保持较快增长。按照常理,报业广告也应该是增长速度下降,而不应该是收入下降。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经济增长呈波浪式,有快有慢,但报业广告基本是上升的,至多是增长速度慢一点,同比下降的情况非常罕见。这说明,在新的媒体生态环境里,宏观经济对报业广告的决定方式已经改变。如果要做定量分析模型,那么在加入新媒体冲击的变量之后,宏观经济与报业广告之间的函数关系就需要重新确立。
进一步说,新媒体是通过削弱传统媒体的影响力来削弱其广告吸附能力的,这种削弱对于传统媒体而言是根本性的威胁。在Web1.0时代,互联网对传统媒体已经造成较大冲击,微博等自媒体的出现,更加放大了这种冲击。宏观经济不会动摇传统媒体的影响力,因此也不会动摇传统媒体发展的根基,而互联网却会动摇传统媒体的影响力,进而动摇传统媒体在广告市场的竞争优势。这说明,造成目前报业广告下滑的主要因素是新媒体,而不是宏观经济。因此可以得出结论,报业发展的最大挑战是如何应对新兴媒体,而不是担心宏观经济。可以假设,即使宏观经济恢复到较高的增长水平,在目前的媒体格局下,报业广告也不可能恢复到过去的高增长。
在新的媒介格局中,近年来传统媒体提得较多的是转型升级,也就是发展新媒体或者与新媒体融合。但在这种格局下,报业本身的发展更加重要。有两个理由:第一,转型也好,升级也好,还是要以办好报纸作为基础,要依靠报业发展为转型升级提供品牌依托和物质支持;第二,报业的发展尽管面临很大挑战,但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能不能发展好主要取决于信心和策略。
在互联网冲击和宏观经济变化的新环境下,报业自身要有较好的发展,就必须转变以前的思路。
行业规范:齐心协力呵护“共同体”
一个行业能不能健康发展,和这个行业的秩序有很大关系。行业竞争有序,则市场参与者都可从中受益。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报业广告的增长减慢甚至下降,更需要有良好的竞争环境。行业发展较慢时,行业的秩序就容易遭受破坏。以前一些城市出现过的广告发行价格战,都对当时的市场环境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值得后来者吸取教训。
我国的媒体市场和西方国家不一样,西方市场竞争充分,我国市场相对垄断,主要的媒体分割了大部分市场。一家媒体的市场策略出来,另一家会立即作出反应,反复来回形成多重博弈,效果很大程度被抵消。今年上半年,全国报业广告同比是下降的,但各个区域市场的情况不一样,有的区域还有所增长,观察一下,增长的一般都是比较理性的市场。在目前的环境下,各报纸既要有竞争意识,也要有竞合意识,大家要共同维护良好的市场秩序和市场环境,维护报纸作为一个“共同体”在当地广告市场上的竞争力,一起把报纸广告这个“蛋糕”做大,享受良好的行业环境带来的效益。
内容建设:“新闻纸”与“商业纸”的平衡
过去对媒体的内容强调比较多,近两年大家比较热衷于讨论传统媒体发展新媒体。但是,报纸本身要有活力,内容仍然至关重要。即使整个行业出现下滑,内容做得好的媒体肯定也会好过一些。同样是传统媒体,去年报纸广告下降,但期刊和电视广告是增长的。这值得我们思考。近年来,我国电视内容的改革比较活跃,央视的改版、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等,都对提高电视媒体的行业影响力起到了积极作用,对广告增长起到了提升作用。所以,传统媒体也不能盲目悲观,关键是做好自己的内容,为经营提供有影响力的平台。在都市报兴起时,市民新闻、社会新闻等大行其道,给当时的新闻界带来一股新风,所以都市报很快发展起来了。目前,社会新闻、市民新闻已经泛滥,加之时效性无法与网络相比,报纸内容创新遭遇瓶颈。同时,由于广告竞争激烈,报纸的商业化色彩过于浓厚,新闻性被削弱,新闻品质下降。报纸要提高新闻报道品质,首先要做有影响力的“新闻纸”,在此基础上才能同时发挥“商业纸”的作用。否则,短期内可能获得效益,但长期看必然因为品牌的削弱而使商业价值下降。
营销战略:从广告发布平台到资源整合平台
在报纸广告市场好的时候,把广告经营好就可以了;当广告增长下降时,就要充分发挥媒体的平台作用了。报纸作为大众媒体,与很多行业有紧密联系,所以不仅是一个广告发布平台,也可以是一个资源整合平台。把资源整合作用发挥出来,对报纸经营能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尤其是在经济环境趋紧的情况下,各行各业都感受到经营压力,产品服务没有以前畅销了。这时候,报纸整合资源反而更加便利。报纸开展的很多活动,比如行业展销会,其实也是资源整合。通过媒体的平台作中介,企业、商务服务甚至金融服务都可以走到一起,各自获得收益,当然媒体也有收获。
今年以来,房地产行业继续受到调控,房地产商在平面媒体投放广告的欲望不强烈。四川日报报业集团华西都市报和华希广告公司推出“都来惠”项目,媒体、广告公司、房地产商、消费者等方面的资源都调动起来,半年实现收入几千万元。这就是媒体整合资源的成功案例。媒体只有为客户创造价值,才能为自身创造价值。广告市场是有限的,特别是在新媒体和宏观经济的双重影响下,报纸广告市场的空间更加有限。但如果把报纸作为平台,撬动的资源就可以大大增加,带来的经营增量也会相当可观。这是传统媒体转变发展思路的一个重要方面。
产品创新:从大众媒体到小众媒体
改革开放以来,都市报是报业最大的一次产品创新,直接导致了报业十多年的繁荣。近些年,很多报纸在产品形态上求变,开始新一轮的创新,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社区报、地方版的兴起。都市报壮大后,不少报纸就开始创办地方版或社区报。这并不是一个新生事物,至少有十多年历史,这两年成为密集创办期。大报触角下沉的原因,一是因为媒介竞争趋于激烈,报纸要开辟新的空间;二是我国社区报发展不充分,美国80%以上的报纸是社区报,并且发展得都不错。
从某种程度上讲,报纸对抗新媒体,走社区化是一个可以尝试的路子。我国社区服务类网站同样也不发达,这就为社区报的生存发展提供了空间。去年,巴菲特收购了63家报纸,他说:“在社区意识强烈的城镇,没有比当地报纸更重要的机构。我们所收购报纸的许多发行地完全符合这种特点。”中国社区报和美国相比,发展空间更大。当然,并不是要求大报都变成社区报,而是可以新办一些社区报或地方报,通过占领市场空白增加收入。
成本控制:从厚报时代到精报时代
行业不再高速增长,而是进入较慢增长甚至有时出现下降时,企业就需要考虑过“紧日子”。在企业快速发展时,对运营成本的控制往往容易放松。过去,报业广告市场繁荣,加之管理专业化程度不够,有时免不了“大手大脚”,所以成本控制是有空间的。管理方面可以节约,包括根据传媒环境变化优化组织、优化流程,提高运作绩效等。对报纸而言,纸张是最大的成本,这里面同样有空间。过去,大家认为报纸进入了所谓“厚报时代”,互相攀比版数,造成不小的浪费。一张大型都市报,每天多一个印张,一年就要增加几百万元的开支。所以,在新的经营环境和新的传媒竞争格局下,报纸要确立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形成自己的办报风格和内容灵魂,注重接近性和原创性,减少对网络内容的依赖,这既能为读者提供更加“有用”的信息,也可以节约纸张和印刷成本。过去办报要兼顾信息量,但在新媒体环境下,报纸的信息量很难与网络比拼,重点是要提供比网络更有深度的内容。报纸有很专业的团队,在新闻价值判断上有优势,因此要突出“把关人”的作用,帮助读者筛选信息。可以说,在目前的行业环境下,“厚报”是不理智也是不必要的,应该摈弃“厚报”观念,提倡“精报”,为用户提供经过选择的、精炼的新闻信息。唯有如此,才能在目前的传媒环境中生存和发展。
在新媒体环境下,传统媒体的确面临很大的挑战,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报纸仍将是主要的大众传媒之一,仍然有强大影响力和广告市场份额。任何行业都有从高速发展到平稳发展的过程,即使行业增长减缓,也有可能在危机中找到机会。发展难度加大,更需要我们把握传媒的本质,提供更加优质的内容,充分发挥媒体的影响力,为报纸迎来大有可为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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