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读书,不能不提书本的发行。在印刷术发明以后,读书人选择的书也是手抄本和印刷本并行。而成都平原,在唐宋时期,就成了全国乃至全世界印刷术的发源地和中心地之一。高度发达的印刷术和印刷业也催生了很多和印刷有关的故事。
巴蜀文化专家袁庭栋曾经研究过,虽然印刷术起源的地点说法不一,但是根据目前我国所发现的八世纪和九世纪的早期印刷品中,能够确知刻印地点的,都是刻印于成都。巴蜀文化专家谭继和则认为,成都就是印刷术的起源地之一。从雕版印刷术出现后的唐朝,一直到近代实现工业化生产,成都的出版业经历过繁荣,也经历过凋零。
唐
西川印子漂洋过海
谭继和介绍,在成都出土过一件雕版印刷品《陀罗尼经咒》,上面就有“龙池坊卞家印”的字样。这里的“卞家”,就是成都的印刷铺子。根据出土的文物来看,当时成都的雕版铺子还有“过家”“樊赏家”等。
根据流传下来的文物来看,成都当时的印刷品比较多历书和佛经。谭继和讲,成都位于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而南方丝绸之路上往来的除了商人,也有很多僧侣,这条路实际上也是一条佛教传播的道路。佛教的传播其实也促进了成都佛经的雕刻印刷,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时成都地区印刷术和印刷业的发展。
在出于敦煌遗书中的根据唐代刻印本抄写的手抄本中,还有几件是根据“西川过家真印本”抄录的《金刚经》。单从佛经的传播来看,成都印刷的本子流通地域已经超越四川本地。
历书当时在成都地区的出版量也很大,袁庭栋讲了一个故事,唐文宗太和九年(835年)时,东川节度使冯宿还专门上奏朝廷,说剑南两川地区私家刻印的印历到处都是,请求朝廷下令禁印。甚至官方的新历还没颁布下来,民间私家的印历已经满天下了。
但唐时,读书人可在书市上买的书显然不止历书和佛经。唐懿宗时期,日本有位僧人宗睿来华,在成都地区买了西川印子《唐韵》一部五卷,同印子《玉篇》一部三〇卷。西川印子,就是西川刻印本。僖宗避乱入蜀时,中书舍人柳玭随行,他在《柳氏家训·序》中记载了自己在成都城访书的经历,“其书多阴阳杂记、占梦、相宅、九宫五纬之流,又有字数、小学,率雕板印纸,浸染不可尽晓。”
宋
印刷书籍也有版权意识
唐以后,经五代到宋,成都地区的印刷术也在持续发展。用袁庭栋的话说,宋代是我国古代雕版印刷臻于完美、大规模发展的时期,这时的巴蜀地区,则有“宋时蜀刻甲天下”的美誉。成都地区和眉山地区都是当时四川雕版印刷的中心城市。
谭继和介绍过,宋太祖开宝年间,成都地区负责雕版印刷《大藏经》,宋太祖还派了高品、张从信到成都监雕。这部经书超过五千卷,有1067部,历时13年才最终完成。这部经书又被称为《开宝藏》或《蜀藏》,刻印完成后,相继传入朝鲜和日本,在海外产生了巨大影响。
但这只是宋朝期间,成都印刷的一个缩影。南宋时,成都刻印了1000卷的《太平御览》,在眉山还刻印过《册府元龟》《宋书》《魏书》等当时的著名工程。这之外的书籍印刷则多到无法统计。有些书籍的保存也很好,袁庭栋介绍,一些刻印本还有原本传世。
印刷的繁荣也带来了一些问题,那就是——盗版,也叫覆版或翻版。和正版书相比,盗版书的质量肯定无法保证。宋代蜀中一些书坊在刻印时,从校勘、板质到字画、刻工、用墨和纸张无一不讲究,而翻版的书就不会那么讲究了。错误百出。比如有先生出道《易经》题:“乾为金,坤又为金,何邪?”学生大惑不解,拿到正版一看,才发现老师手里的书不是“正版”。正版原文应是“坤为釜”。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袁庭栋说,当时的书坊还在书籍里加上了不准翻刻的声明文字。《东都事略》里面就有“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许覆版。”所以除了声明不准盗版,还要备案登记才行呢。
清
末年可买翻译书籍
元代,四川的印刷业落入低潮,明朝逐渐复苏。明末清初时,又遭受巨大损失。书肆、书铺一度中断,直到乾隆时期才逐渐恢复,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从以前集刊刻、印刷、发行为一体的书铺逐渐分离出来刻字铺和专营卖书的书店。还出现了不少知名“品牌”。严文古斋、耕经堂都是如此。
袁庭栋提供的《四川省志·出版志》一书里,列出了清朝时候的一些印刷的书目,范围涉及面很广。从读书人的治学之作、诗词文集到给孩子的启蒙书、民间戏剧唱本、医术、农书等面向普通市民的书籍,甚至还出有面向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们的“参考书”,刻有乡试的试题集。
鸦片战争以后,成都也逐渐有了区别于传统雕版印刷的新印刷业和印刷书局。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中国图书公司等机构在成都设立了分局、分公司,销售了不少中小学课本。
成都本地人也在创办书铺卖书和刻板进步书籍。袁庭栋讲,四川省著名的教育家张秀熟曾回忆过,以前读书时,常去傅崇矩(《成都通览》一书作者)所开的华阳书报流通处看书。《成都通览》一书的《成都之书业》一节里,详细记载了当时市面所售书籍的目录和价格,从传统的“四书五经”、史志到当时的小、中、大学教材,军事书籍、医学、农学,丰富程度不亚于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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